张文刚
8/13/2020于旧金山
车载太太过海湾大桥，刚过了收费站，一旁打瞌睡的太太突然梦里梦憧的问一句：过了安检吗？我一愣，然后俩人一起大笑起来，又一起收住笑声，陷入沉默。佛罗伦萨的博物馆，罗马的神庙，托兰多的港湾，泰晤士河上的遊船，西藏的雪山草地，落矶山脉的湖泊，⋯那一个不是话题，可仍然是沉默。
我们都在向往能够自由自在旅游的日子。
旅游业是是受创最剧烈的行业。我的病人中，香港的机师，联航的空服，旧金山机场的地勤，旅馆的服务员经理，等等，一大批人，要么丢了工作，要么拿着救济金呆在家，要么提前退休。与之类似的是体育运动赛事有关行业。前二天股市先涨后跌，起因是大学橄榄球联赛全部无限期推迟。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，是因为发现患新冠恢复后的运动员，心肌上出现疤痕。对一般人这可能不算什么，但是对于需要大运动量高强度体力活动的大学生运动员，这样的伤疤说不定就意味着运动生涯的终结。
门诊新病人中，多了几个外国人，韩国，菲律宾，印尼，马来西亚，和中国来探亲的，早先是封航，买不到机票，现在是太贵，舍不得花这个价钱回国，但药吃完了，只好来开药。
门诊量恢复到接近正常水平，开始怀念那大部分人取消预约或不打招呼干脆不来的清闲日子了。回访病人中多了好些新冠恢复后的病人。开始一二个护士很紧张，多几个就不再请示，当成一般随访病人对待了。今天来的有前面提到过的一对表兄妹。他们为自己从COVID-19康复高兴，但表兄的儿子仍然在ICU，昨天突然接到医院通知叫去探视，当然是隔着一层玻璃墙的探视。他说不清楚病情，反正是多器官衰竭。我没有挑明，但不是好兆头，白发人送黑发人很难避免了。
这一对表兄妹都是大胖子。当初我在给这两个人指示睡觉体位时候，反复强调，只能左右侧卧，避免仰卧，不要俯卧！这也是我对所有大肚腩病人的指示。我想这大肚腩病人，除非能避免腹部受压，一俯卧肯定导致膈肌上抬，减少肺活量，加重低氧呼衰。这表兄的儿子也是大胖子，插了管还在俯卧。这个表兄对此很不高兴。但不是我工作的医院，不了解具体情况，不敢妄加评论。我想，肥胖病人不宜俯卧，常识吧。
我在SNF的新冠病人，大多数解除隔离，逐渐移到綠区。医院附近的老人院新冠病人总数从47降到33。诊所附近一家从33降到九个。几周前我向SNF提议，把那些患上新冠恢复工作的员工，使用在红区和黄区，照顾新冠确诊和疑似病人。果然看见当班的是一个新冠恢复正常的小伙子。那个老年痴呆精分病人也已到绿区。在走廊上一见面笑逐颜开，不再把我当成从阴曹地府来的拘役。也有坏消息，一个护士出现症状，一查新冠是阳性。这一下又不知道多少病人要遭殃。病人一周一次的普查停摆一周，实验室试剂用光了。
那位严重肺部基础疾病的猫命太太，昨天晚上出现严重低氧血症，需要把供氧提高到SNF最高能达到的五升，才能勉强维持90%左右的氧饱和度，马上要了血常规X光等检查，同时开始上抗菌素把强的松剂量从维持量10毫克加到40。今天我去看她，呼吸困难，不发热，没有胸疼也没有严重咳痰。什么检查都还沒做，但明显就不是基础状况，精神也很不好。我和她商量是继续在老人院治疗，还是去急诊室？这种老病号，一般知道自己的病情是在那一个水平。三周以前当她出现发热，新冠核酸检测阳性的时候，问他同样的问题，她情愿留在老人院，她是在老人院扛过新冠的，现在没有什么犹豫愿意去医院，不是好兆头。马上叫了救护车送去急诊室，同时拿起电话向急诊科当班医生通报病情，讨论各种可能性，也向我们诊所轮在医院工作的同事和病人的肺科医生示警，准备从急诊科接受病人。不久，急诊科回话，新冠检测18天之后仍然阳性，低氧加重的原因，我这里卖一个关子，大家猜猜。下次报告。
白登选定了他的副手，川普封抖音维信各种传言甚嚣尘上。大选抗疫两不误，各忙各的。美国的整个疫情向好。只需要比较纽约加州的病死率，就明显看得出来，新冠病死率仍然远远高于流感，但同事都有感觉，这个病，这个萨二已经不是那么猖狂了。什么原因？没有看到毒株变异减弱的报道，医生们对于病情处理更有经验，普遍戴口罩防护，减少吸入病毒量，病人年轻化都是可能原因。但是要到重新走过安检，自由自在去旅游，还不知道是哪一天。
姑妄言之且行之，太平两岸断如丝。
抖音维信休言语，都去脸书唱鬼诗。